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總是看著天空。
無論是晴朗是陰雨,就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般,視線就是擅自往上飄去。
隔著掛在臉上這副被人類稱為「眼鏡」的透明鏡片,就像紀錄氣象變化的機械般,只是一昧地仰望天空。
「……艦載機。」
是的,今天和以往不同。
寧靜的海洋將不寧靜,清澈的天空也將被汙染。
明明只想待在這裡,想待在最喜歡的事物的懷抱之中而已。心底就像開了洞般,似乎還聽到某種什麼逐漸流逝的聲音。
輕輕抿起嘴唇。
「來了……嗎?」
是的,她們來了。彷彿也感知到那進逼的熟悉氣息似的,身邊的濁黑魚兒開始騷動,森綠色的大眼閃爍不安。
扛著鋼鐵製的大砲,帶著裝滿火藥的魚雷。儘管滿身瘡痍卻戰意高昂,哪怕處於劣勢也絕不放棄,宛如使命感及自信心的聚合物。
一直覺得她們很耀眼。
或該說是,海面上的一切都是那般耀眼,而且多采多姿。
和自己所處的世界不同。和包含自己在內,待在這片大海各個據點的或蒼白或漆黑的人型個體不同。
「為什麼……」
會有這樣的差別?會有這種形式的不公平?會不惜破壞大海的寧靜與天空的清澈──相互廝殺?
「為什麼……」
心底的洞似乎越來越大。
「為什麼──」
然而從中流出的事物卻不是單純消逝,而是流通四肢百骸,令身體充滿力量。
盤在脖子的髮辮鬆開,左鎖骨下方的組件點起青藍色的幽光。
包覆雙手的濁黑裝甲併出裂縫,發出指甲搔刮鋼板似的噪音。
於是她們來了。隔著鏡片,看到拖著焦煙的少女們。
那六雙眼不約而同地閃耀著難以直視的光輝。
刺眼、灼目,甚至礙眼。
「──立刻、給我……滾回去、啊!」
──集積地棲姬,咆哮。
※※※
戰鬥開始的信號總是來得突然。
【各艦就位!】
說是如此,也不到反應不及的程度。
【奪下制空權!空母!】
【是!裝甲空母大鳳,艦載機出擊!】
話聲才落,金屬綠的鋼鐵翅翼掠過碧藍晴空,迎上來自彼方的深海艦載機編隊。
趕在雙方接觸之前,擔任護衛艦隊旗艦的阿武隈高喊:
【護衛艦隊的大家小心點!敵人來了!】
然而,眼前的海面也不過是風浪變得更高而已。艦隊順位第二的江風一臉古怪地皺眉:
「不是什麼都沒有嗎?阿武隈姐該不會反應過──」
「閃開!」
粗魯打斷江風句子的是叢雲的一記側踢。船舵造型的鞋跟直接踢上江風背後的鍋爐型艤裝,敲出沉重的悶響。
「嗚喔搞什、啊!」
失去平衡的江風差點栽進海裡,不過也因此看到那幾乎和海面顏色同化的三對蔚藍眼窩。
以及掠過兩側的雷跡。
「PT小鬼!」
江風立刻揮出主砲,不過三只PT小鬼卻搶先散開,沒能擊中江風的魚雷則往本隊方向疾馳。
【江風!】
「安啦!」
這時該怎麼做,根本不用阿武隈提醒。
毫無遲疑地往後旋身,抓住被海浪托到半空那失去重力束縛的短瞬,打出無間斷的三連砲擊。
眨眼,海面升起和砲擊聲相同數量的水柱。四散的水霧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橋梁,為殺伐戰場綴上不一樣的夢幻色彩。
【真是的!別讓海水亂濺啦!北上今天才換新衣服的耶!】
「大井姐別強人所難嘛……哎?妳們不是應該在──」
江風話還沒說完,左右稍遠處同時升起三道爆炸引發的水柱。
從那之中隱約看到深海棲艦獨有的濁黑裝甲破片,以及剛剛才近距離看到的蔚藍眼窩。
到這時江風才發現,大井和北上在自己攔截魚雷的短短幾秒就追上逃散的PT小鬼,予以殲滅。
【不愧是北上!同時擊沉兩隻PT小鬼──而且和我擊沉的時間差不到0.1秒!這就是我們一心同體心靈相通心心相印的證明啊啊啊啊北上呀呀呀呀!】
江風把無線電切到備用頻道。
【別讓我費太多功夫啦,驅逐艦。】
北上特有的懶洋洋聲調傳進江風的耳,同時還有魚雷的落水聲。
【不過也是占到好位置了,就算了吧。】
【北上!我配合妳、不!請讓我配合吧!】
透過妖精的魚雷追跡系統,江風看到讓她傻眼的畫面。
北上和大井投出的魚雷至少十支,然而每一支都以近乎完美的時間差達成交錯,更恐怖的是預測出的交錯點全都有棲艦存在。
接著,殘存的兩組PT小鬼全滅,兩只型號不明的驅逐型棲艦各是小破及中破,輕巡Tsu級也受到中破程度的傷害。
迅速判斷距離,江風咧嘴:
「好,那江風就去補輕巡Tsu級尾刀──哎?」
雷達圖面上,代表輕巡Tsu級的光點突然消失。
【動作太慢了。】
然後是來自無線電的叢雲的聲音:
【差不多了。阿武隈。】
【我知道!大家先散開──對空射擊預備!】
天上,雙方艦載機編隊交火。
在護衛艦隊的砲火掩護中,我方金屬綠精銳戰機毫無猶豫地衝進對方的混合編隊。
從正面擊落發出蟲子振翅聲般的菱形個體、以滾筒飛行玩弄張開血盆大口的白色球體,或是以俯衝連射打下翅膀像蝙蝠且炸彈固定架像鳥爪的獨眼飛行物體。
能夠創下如此壓倒性的戰積,除了整備精良和艦娘的掩護,更要歸功於在更高的天空翱翔,從機身兩側延伸出的雙翼比戰機更加修長的偵察機.彩雲。
【好!右舷砲擊戰,開火!】
【看好了!Open Fire! 】
在這二句各有不同口音的國語之後,本隊的戰艦艦娘,Гангут和Iowa同時開火。
劃破天際的烈帛聲,砸到海上瞬間形成幾乎能撐起整片天空的巨大水柱,單是餘波就震得身體發疼,更別說被直擊的下場。
找個實例,就是對面的輕空母Nu級直接沉掉一只。
「嗚哇,真夠不留情的──嘿唷。」
突然旋身,頓時就像失控的陀螺般往旁打轉,但同時也實現了媲美PT小鬼的高航速,更直接把另一只輕空母Nu級拉近自己的砲擊範圍:
「要是江風不帶點戰績回去,可會被白露大姊損個沒完呢!」
常理而言,驅逐艦等級的砲擊難以對巡洋艦等級的對手造成損傷。
這是無法否認的痛處,但也因此成為督促驅逐艦娘充實自我的原動力。
比方說,砲擊的精準度。
【又沉一個輕空母Nu級?哈!這國家的驅逐艦也不賴嘛!】
「多謝誇獎啦!」
利用輕空母Nu級的爆炸掩護,江風逼到其中一只型號不明的驅逐級棲艦左側。
「這什麼東東?戴安全帽的蝌蚪?」
江風的形容雖然籠統,但並不能說她錯。
從那覆上濁黑裝甲的圓形頭部延伸出的是類似無鰭魚類的尾部,且因為頭身比失調的緣故,看上去的確就像隻特大號蝌蚪。
不過,全身上下配有裝甲的部分就只有頭部,明顯的武裝也就兩眼中央的單裝砲台和掛載在背上的魚雷發射架。
「看來比I級還弱嘛!」
抓住對方被海浪托起的瞬間,江風扣下扳機。
然而砲彈並未貫穿目標。
那看似不堪一擊的新型驅逐級,竟然在騰空的短瞬扭轉身體。徹底利用軀幹無裝甲的靈活性,實現近乎不可能的迴避動作。
更甚,取得單裝砲的瞄準位置。
「小case!! 」
儘管對方展現出驚人的性能,但與之對壘的江風也不是省油的燈。
幾乎在眼前砲口閃現火光的同時,江風壓低身體加速。就像在說著以牙還牙似的,以毫釐之差躲開新型驅逐級的反擊。
更一口氣欺進對方懷裡。
「接招啦!」
就像拳擊手般,用上全身的力量打出鉤拳。
唯一不同的是江風手上的不是拳套,而是鋼鐵製的砲塔。
沒完全散熱的砲管毫無阻力地刺進沒一片裝甲保護的軀幹部位,江風二度扣下扳機。
只見驅逐級棲艦就像體內同時充飽十數顆氣球般脹大,接著砲口和眼噴出火光,瞬間蒸發來不及流出的藍紫色液體,飄出濃濃的腥臭。
「噁、臭死……喔?」
另一只新型驅逐級轉向衝來,單裝砲吐出火光。
「省下找你的功夫!」
江風甩掉卡在砲塔的腥臭肉塊,側身閃躲並利用爆炸的風壓,一舉欺近新型驅逐級。
然而這次沒剛才順利。
新型驅逐級的頭部,原本以為只是單純的全罩裝甲,實際上並非如此。
證據就是眼前這新型驅逐級張開了嘴──森白牙齒中還有一排森白牙齒,再往內又是一排牙齒,最後是和頭上單裝砲相同口徑的砲口。
「該死!」
距離近到伸手就能碰到對方,已經不是可以閃避的距離。
但在這一剎那,江風腦中閃過一個愚蠢的計畫。
「──別小看艦娘啦!」
只見江風縱身一躍,一手按住新型驅逐級的牙另一手抓住頭頂的單裝砲管,乘著起跳的力量翻到半空。
一瞬間,江風成了頭下腳上的狀態。
而那裝滿大量火藥的魚雷,就這麼無防備地曝露在江風眼下。
不會有放過這機會的艦娘存在。江風再次固定砲塔。
「好!雜魚都清光了!」
江風才喊完,就被不知名的力量按下腦袋。
「但妳也被丟下啦。」
「哎?」
不知名的力量,其實是另一名艦娘的手。灰銀色的長髮和設計理念明顯不同的重型艤裝,以及那軍用外套和顯眼的精緻勳章──無庸置疑,正是這支聯合艦隊旗艦的Гангут。
「說被拋下是、哎?為什麼本隊會在這裡?」
沒想到江風還一臉沒搞清楚狀。別說Гангут搖頭,連利根都忍不住開口:
「呼~吾輩從頭看到尾,妳打得的確漂亮,就差沒跟好艦隊啊。」
「這刀就別補了啦!」
近乎哀叫地喊出這句話,江風加速追向已經看不到航行燈的護衛艦隊。
※※※
越接近集積地棲姬,那不明所以的狂戾之氣就越發鮮明。
大海隱隱顫抖、空氣發出鳴泣,彷彿連手上的砲塔和腳下的發動機都被感染了似的,不斷刺探著艦娘的恐懼底線。
如果用上某位同僚喜愛的動漫設定,這就是「殺氣」那類的東西了吧?不住舔了下嘴唇,下意識握緊腰側的軍刀。
這一瞬間,雷達發出警告。
「魚雷──阿武隈!」
【全員迴避!】
旋身變換航向,沉黑斗篷逆風揚起,原本空無一物的手頓時多出三枚深水炸彈。
「就讓我教教你們吧──什麼叫做真正的戰鬥!」
加速疾馳,透過聲納捕捉到急速下潛的棲艦,迅疾丟出炸彈。
然而還沒等到結果,她卻轉回艦隊的方向。
要問為何,因為沒必要。
接連衝上天的水柱,全都參雜了濁黑色的裝甲破片。
【不愧是木曾!對潛也非常OK呢!】
「那當然。」
嘴角剛揚起自信的弧度,森綠色的左眼就映出數道閃光。
「砲擊來了!」
【看到囉。】
【可別被打到了喔,木曾。】
北上和大井先後開口,讓木曾又是一笑:
「沒問題,姊姊們也小心點啊。」
話才說完不到半秒,動盪的海面掀起衝天的水柱和混亂的波浪,幾乎令船舵失去控制不說,被砲擊蒸發的水氣削弱了視野,打上肌膚的沁涼海水更悄悄奪去體力,同時對身體與精神施加壓迫。
不過,這對艦娘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太不像話了。」
木曾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抓住刀柄。
突然,新型驅逐級──驅逐Na級──撞開水霧直撲木曾,卻不知道她早已做好迎接自己的準備。
「連障眼法都算不上!」
驅逐Na級,一刀兩斷。
「但成功引開妳的注意了。」
道出這句話的叢雲靠向木曾,在幾乎追撞的前一刻煞住了腳。
儘管眼前的霧白未散,卻能隱約看到熟悉的蔚藍光點。
木曾突然笑出聲:
「像這樣和妳合作是多久前的事了?」
「怎麼?立死旗嗎?」
意想不到的挖苦讓木曾笑得更開。
「哈哈,說得是啊。」
朦朧漸淡,已經可以看到PT小鬼的輪廓。
「的確是立死旗,不過──」
腳下的發動機傳出低吼,砲塔、魚雷管同時固定。
「是這些傢伙的!」
瞬間,木曾的高昂氣勢彷彿狂風,一舉轟散礙眼的水氣,教PT小鬼無所遁形。
同一時間,名為砲彈的灼熱兇牙飛馳,被冠以靜寂殺手異名的魚雷亦潛入海水。
PT小鬼沉的沉、逃的逃,但它們無一後退,甚至不惜拿同伴當盾也要反擊。
「還是老樣子。」
不過叢雲卻早一步來到某只躲在夥伴屍骸的PT小鬼面前。
「比煙火還誇張的表演。」
貫穿眼前的PT小鬼,腳踩海面扭轉身體,把這卡在槍尖顫抖的肉團往外甩飛,撞上另一只抱著魚雷的PT小鬼,誤爆而雙雙沉沒。
接著叢雲站穩腳,艤裝兩側砲塔發出清脆的固定聲,再次轟沉一對PT小鬼。
「阿武隈,我和木曾等等就到。」
對無線電如是說著,叢雲將長槍往外一甩,掃視已經失去泰半戰意的PT小鬼。
「馬上結束。」
而無線電另一頭的阿武隈──
「哇呀呀呀呀!」
──正努力地在槍林彈雨之中穿梭。
【嘿欸~滿會躲的嘛妳,阿武隈。】
「北、北上?別說風涼話了快想辦法啊!」
【說想辦法是要我怎麼想?妳就再加油一下吧。】
「這、這對我來說一點都不OK啊!」
阿武隈不住仰天高喊,卻不知道這舉動嚴重刺激了集積地棲姬。
因為目前為止,集積地棲姬一砲都沒打中阿武隈。
和那不可靠的外表不同,不只閃避動作確實,甚至能像預測到著彈點一般提前閃避。
明明有著如此厲害的技術,卻活像第一次上戰場的菜鳥般不爭氣地連連怪叫。如果這是挑釁,那可真是沒比她更成功的例子了。集積地棲姬抓起手邊的箱子扯碎,三只PT小鬼竟然就這麼跳了出來。
「原來如此,是這麼操作的啊?」
「──!」
眨眼之間,PT小鬼全數中彈。
「也就是說,只要打爆那堆箱子妳就沒小兵了,對吧?」
轉去砲擊方向,一手拿著三連裝副砲另一手帶著魚雷發射管的齊瀏海辮子女一臉賊笑:
「讓我們公平競爭~哎,說說而已啦。」
倏地,海岸掀起一連串的爆炸。
狂風和焰火同時席捲,飛散的石塊和浪花更在瞬間奪去集積地棲姬的視野。很明顯,這是那辮子女──北上──的魚雷攻擊。
不過只能在水裡奔馳的魚雷不可能直接傷到自己。儘管飛揚的沙塵及爆炸的黑煙漫成一座高牆,北上充其量也只能在這障眼法奏效的幾秒內保有優勢,而且還不包含攻擊奏效的可能。
直到手邊的木箱被轟碎之前,集積地棲姬是這麼認為。
「──!」
憤怒的嚎叫。然而集積地棲姬卻沒察覺,其中混入別的情感。
是恐慌,甚至懼怕。
木箱,囤積的物資和待機的PT小鬼正逐漸減少。
儘管伸手阻擋,砲擊卻從和前一刻完全不同的位置打來;就算以身體為盾,對方卻像是早就猜到般換方向射擊。
到煙塵散去時,集積地棲姬身邊已經什麼也不剩。
明明身體狀況是好的,卻莫名感到昏眩,四肢的氣力也像被抽了光,得靠雙手支撐倒下的身體。
「看來是清光……欸?怎啦?妳在哭喔?」
語氣聽起來很意外,但又不像那一回事。就像在揶揄,又像在說著無所謂,就是一種在挑戰耐心底線的語調。
玩笑。沒錯,就是個惡質的玩笑。既沒道理又莫名其妙,毫無現實感的玩笑。
「──。」
自己居然要敗給這種傢伙?不,絕對不行。十指收緊,集積地棲姬奮力站起。
高速飛旋的砲彈來到自己的腹部。
連眨眼都來不及,衝擊和高溫取代空氣。
「哎唷,誰叫妳要亂動……欸?」
聽到那蠢得可以的單音,集積地棲姬不由得勾起嘴角。
取代空氣。儘此而已。
只見集積地棲姬大手一揮,就像撕開宣紙般扯碎火焰,笑出森白的牙齒。
前所未有的殺意,比任何東西都快,直直貫穿北上的胸口。
「嗯?」
然而北上也就只是歪了歪頭。
「笑什麼笑?牙齒白?」
集積地棲姬愣住的這一刻成了致命的瞬間。
來自左右兩側的砲彈,就像是刻意避開直擊似地打在腳邊,身體頓時失去平衡。
「別死盯著我的北上看,妳這人工珊瑚預備軍。」
「總、總算撐過來了……吼唷北上都是妳!害我瀏海又亂了啦!」
直到這一刻,集積地棲姬終於注意到。
這片海域的深海棲艦,只剩下自己的事實。
「看妳的臉~知道這裡只剩妳了對吧?」
猛地抬眼,北上依然是那副分不清認真還是隨便的表情。
「想跑也可以,不過妳就得離開陸地了吧?」
裝置在眼前艦娘身上的魚雷發射管,不約而同地發出固定的喀嚓聲。
「我可是重雷裝巡洋艦,收拾對手當然要用魚雷囉。」
彷彿已經獲得最後勝利的發言。當然,別說北上,就連集積地棲姬都不得不這麼承認。
然而,深海棲艦也是有深海棲艦的志氣。
「怎麼啦?要逃就──」
毫無前兆地,集積地棲姬的腳下發生爆炸。
在不滿半秒的時間,那揮舞巨大拳套的人型颱風殺到北上的眼前。
當艦娘們意識到剛才的爆炸是集積地棲姬奮力一跳引發的現象,已經失去反擊的機會。
「啊哈。」
除了北上。
騰空旋轉身體的集積地棲姬乘離心力揮出的拳頭,單是拳壓就將眼前的海面挖開,一舉逼退大井和阿武隈;然而北上卻在那之前跳起,單手輕觸那巨大拳頭的手背,借力使力地翻到集積地棲姬頭上。
「我記得我說過我也滿擅長近戰的。怎麼?深海棲艦不分享情報的?」
「──!」
「吼來吼去的吵死了。」
三連裝副砲,零距離砲擊。
扣下扳機的那一刻,北上看到了。在集積地棲姬身前憑空浮現腥紅光點,描繪、拼湊出以多邊形為基底的光之盾牌,毫髮無傷地擋下了砲擊。
看似科幻電影的產物,其實是被稱為裝甲的防禦系統。這是艦娘艤裝和深海棲艦都擁有的機能之一,經過改造和訓練,甚至能做到單獨一點的完全防禦。很明顯,集積地棲姬正是辦得到的其中之一。
然而北上卻勾起唇角。
「我就等妳把防禦全用上的這一刻。」
單獨一點的完全防禦。這句話的另一種說法就是,放棄該點之外的防禦。
當集積地棲姬發現這點時,才看到北上的魚雷發射管已經空無一物,而無數的白色雷跡往腳下集中。
死亡。幾乎是意識到的瞬間,集積地棲姬衝北上伸手。
「嘎──啊啊!」
至少要拉一個墊背!才這麼想時,食指從根部被削斷。
在彷彿慢下來的時間中,看到北上的嘴角往上勾起,三連裝副砲接連打斷濁黑拳套的手指,血花飛濺。
「掰啦。」
這一句話,讓時間流速恢復正常。
氧氣魚雷毫無懸念地撞上集積地棲姬,掀起堪比戰艦主砲的水柱。
連北上自己都被誇張的風壓撞飛,單腳在海面跳了好幾下。
「喔唷唷、唷唷。哎呀,氧氣魚雷齊射還真夠猛欸。大概三十根吧?一次炸完真夠誇張的耶。」
「為什麼一副事不關己的口氣啊!」
「喔,阿武……妳誰啊?」
「阿武隈啊!」
北上並不是刻意裝傻,而是因為阿武隈不只頭髮放了下來,連最在意的瀏海也塌了徹底。
「什麼啊妳?哪有人出擊到一半轉換形象的?」
「還不是剛才那水柱!明明不用那麼誇張的妳還、吼唷髮型都毀了啦!」
「因為一次打光很爽。」
「別說這種像是中年大叔的發言啦!」
「因為要徹底殲滅敵人?」
「暴力就算了為什麼是疑問句!」
「啊~很吵欸妳,再吵下去我就──」
一看北上抬手,阿武隈就下意識擋住瀏海。
「──算了,現在弄亂也不好玩。」
「平常弄亂都只是為了好玩嗎!」
在北上和阿武隈的爭執之中,或該說是阿武隈單方面地怪叫,艦隊重新集結。
經過索敵,確認這片海域的深海棲艦已全數撤離,順利完成任務。在旗艦Гангут的率領下,少女們帶著勝利及奪得據點的喜悅,凱旋歸港。
順道一提的是,提督看到阿武隈的新髮型脫口說出「其實還滿好看的啊」感想的翌日,以「公然騷擾濕身艦娘」報導的主角登上青葉日報頭版,在辦公室爆出響徹全基地的怒吼。
╮(╯▽╰)╭ ╮(╯▽╰)╭ 分隔線喔 ╮(╯▽╰)╭ ╮(╯▽╰)╭
久久沒敲戰鬥,生疏太多太多了
加上又敲得太多太落落長,看了還真是... ... 真是... ... 好爽啊 (不對
要不是考慮到戲份還想多敲些刀槍近戰的>口<
說到戲份才發現本隊幾乎沒戲份啊 XD
P.S. 就別吐嘈哪關要打集積地棲姬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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