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nn 影中之影 Xuan ×￡

 

 

 

 

        天空晴朗的平日午後，公園呈現少見的活絡景象，原因是地方政府舉辦的跳蚤市場引來比以往要多的人潮，春季的微涼空氣也因此上升幾個溫度。

 

        在聚集了不是珍品就是垃圾的各路攤位之中，那射擊遊戲攤尤其顯眼。

 

        而現在，個頭嬌小的銀髮女孩，真實身分為戰術人形，型號利貝羅勒1918，擺出可圈可點的立射姿勢，似乎預告她即將展現過人的射擊技術。

 

        「嘿欸，看不出來小女友也會玩槍啊。」

 

        射擊攤老闆，有著東方臉孔的壯年男子吹了吹口哨：

 

        「敢情小倆口平時沒少玩過吧？那動作別說一週一次，根本是一見面就擦槍走火──」

 

        「老闆，你真的會因為性騷擾被抓去關喔。」

 

        「就說這是東方人的打招呼方式啦。」

 

        喬裝成臨時打工仔的UMP9好心提醒，當然被老闆隨便打發。

 

        如果要青年表示些什麼，是挺想糾正老闆宣揚東方人開口就是下流梗的錯誤形象，不過考慮到這或許是老闆的攬客手法，索性不予制止。

 

        回到利貝羅勒。拿起槍的她就像切換了某種開關，彷彿在說剛才為止的瑟縮模樣都是騙人似的，散發出沉穩甚至無機質的氛圍。

 

        接著，抵在扳機的手指向後移動。

 

        「喔，一發──」

 

        老闆還沒說完，利貝羅勒再次扣下扳機。

 

        就像在模仿青年、不，應該說比青年還要俐落，氣球破裂的時間就像經過計算般精確，也沒有任何一顆子彈偏離目標。

 

        到擊破該區域的全部氣球，BB彈也剛好用完。

 

        「……？」

 

        放下槍的利貝羅勒露出疑惑。不知何時，圍觀的人們從三三兩兩變成一層又一層的人牆，都只是瞪大眼睛地看著那一顆氣球也不剩的靶區，或該說是看著身高不過一米五的利貝羅勒。

 

        突然，圍著利貝羅勒的每一雙眼睛化作毫無溫度的白色空洞，迅速吞噬空氣間的熱量；「劈啪」地，彷彿聽到不存在的凝結聲響。

 

        一個人的無言還能忽視，然而群眾的無言將成為壓力。利貝羅勒覺得自己就像落入暴雪中的地洞陷阱的獵物，手腳逐漸失去自由，就連思考也即將停止。

 

        「太厲害了，利貝羅勒。」

 

        這時開口的是青年，也是利貝羅勒的指揮官：

 

        「就算是職業軍人也可能失手的，妳居然一個不剩地打光了。」

 

        只是幾句話，虛實不明的酷寒頓時消散，然而利貝羅勒就像聽到外國語言似的，好一會才辨認出青年話中的意思，喃喃：

 

        「厲害、是──」

 

        不過利貝羅勒的句子只能到此為止。

 

        「超猛的喔喔喔喔！」

 

        射擊攤老闆爆出堪比M777榴彈砲發射音的高呼。當然一個普通人類是發不出這麼誇張的音量，利貝羅勒之所以這麼這麼覺得，是因為她的收音系統產生不到一秒的短路。

 

        不過接下來，利貝羅勒才知道這不過是統御射擊前的信號。

 

        「等等這不是開玩笑吧！」

 

        「彈無虛發、重點是那種速度！天才啊！」

 

        「我打五年生存也沒法用那種破槍打全破！」

 

        「對啊那種垃圾槍居然還能打這麼準！」

 

        「明明拿的是連玩具都算不上的雜碎廢渣！」

 

        雖然沒老闆誇張，不過此起彼落的大喊依然逼得利貝羅勒摀緊耳朵，在那之中隱約聽到「喂你們對我槍有什麼意見啊！」的抗議聲；似乎對老闆的愛槍心切感同身受，青年深有感觸地頻頻點頭。

 

        「怎麼看都不是普通小孩該有的表現，也難怪歡呼聲這麼大了。」

 

        不知道是誰發出這般低語，馬上就被歡聲的大海淹沒。

 

        對人類來說，見識到精湛甚至無懈可擊的技藝，那瞬間的衝擊就好比腦袋裡有顆軌道飛彈直接炸開，墜入五感都被剝奪的茫然。

 

        在恢復神智，親眼確認這不是夢境，體識到展現技藝者和自己的差異猶如雲泥，如雷貫頂的驚愕甚至能完全扼殺忌妒等負面情感的萌芽機會，感動的浪潮油然而生。

 

        腎上腺素、腦內啡大量分泌，人們成了只能順從本能的猴子，向精湛技藝獻上歡呼與歌頌。

 

        不過在利貝羅勒看來，這些人就只是突然發瘋而已。

 

        「小妹妹，妳哪裡練的好身手？」

 

        一名頭戴牛仔帽，穿著不合身的皮製牛仔背心，頂著圓滾滾肚皮的大叔向利貝羅勒問；往外下垂的老眼彷彿看到神蹟的信徒般瞪得老大，燃燒著幾近狂熱的火焰。

 

        「什麼小妹妹！該喊小姐吧小姐。槍法俐落的小姐，別管這只能憶當年的大叔了，妳對生存遊戲有沒有興趣？」

 

        「哈！小姐才不會甩你們這滿身臭汗的偏執狂！這位小姐，妳那藝術般的射擊姿勢和活用模型槍的技巧深深擄獲在下的心，請妳務必考慮我們社區的槍械研究探討集會。」

 

        「軍武宅滾邊去！小姐那俐落槍法當然要打生存啊！」

 

        「適合你們這些野蠻人的只有木棍，少學人類拿槍啦。」

 

        「陰沉死宅男！萬年童貞！你麒麟臂單手舉槓鈴！」

 

        「先學會怎麼配火藥吧你特碼的尼安德塔人！」

 

        莫名其妙衍生出場外亂鬥。這麼說不太對，這兩人是在利貝羅勒面前起爭執的。

 

        「等下你們！要吵別在我攤位前吵！」

 

        老闆的抗議三兩下就被掩蓋過去：

 

        「好欸！就是那裡！」

 

        「攻他側腹！切他下盤！」

 

        「來個麒麟臂上鉤拳啊哈哈！」

 

        如果要用五個字形容，那就是「完全鬧開了」；雖說成年人一詞的定義包含理性凌駕感性，不過在已然失去秩序的空氣圍繞下，理智之壁逐漸薄弱，跟隨本能起舞也不是稀奇的事。

 

        然而在利貝羅勒看來，這些人就只是瘋上加瘋罷了。

 

        「打啊打啊、痛！誰踩我的腳！」

 

        「噗喔！靠悲打屁啊！」

 

        混亂開始擴大，已經沒有人在意利貝羅勒的射擊技術。

 

        爭執、推擠，或者互毆。不想惹上麻煩的人迅速走避，挨打的人不想吃悶虧而槓上疑似動手的人，還有已經打成一團的人。

 

        叫罵聲、拳打腳踢聲，被波及的無辜者的哭喊聲。

 

        「噎……呃、嗚……哈、呵……哈……」

 

        呼吸變得艱苦。利貝羅勒坐倒在地上，光是用手抓在桌沿就耗費能動用的力氣。

 

        眼底的世界失去顏色，深淺不一的剪影左右閃動，來自四面八方的嘈雜敲打耳膜。像是在那空洞的白色病房走動進出的人員，又像在那奪命戰場神出鬼沒的敵人。

 

        一般狀況下，戰術人形不會也不應該更不可能產生幻覺；就像做夢，是不完全的生命體獨有的特殊現象。

 

        然而利貝羅勒有所缺陷的心智雲圖，卻賦予她一般戰術人形所沒有的特權。

 

        「……呃、哎？」

 

        指尖碰到某個東西。奮力抬起視線，是剛才用的銀色FAMAS模型槍。

 

        在這片混亂中，那是她唯一熟悉的事物；同時也是她的資料庫中，能為她抹去這片混亂的事物。

 

        灰藍色的眼底掠過幾不可見的詭譎白光；與此同時，銀色FAMAS的槍身浮現電路般的蒼銀色線條。

 

        利貝羅勒的確有所缺陷，但不代表她欠缺一具戰術人形該有的能力；也就是與槍械建立連結。

 

        一般而言，戰術人形只有在使用指定槍械時能發揮最大功效，不過這不表示她們無法使用其他槍枝，差別在熟練度高低；就像擅長西式菜品的廚師也可以作出中華料理，但或許不是那麼美味。

 

        「……讀取，分析……可行，開始最佳化。」

 

        儘管存在限制，但利貝羅勒卻能在某種程度的框架中，突破這項定律。

 

        為了提高小隊中主力戰術人形戰鬥力而開發出的利貝羅勒，其核心設計思想是犧牲部分功能模組，以裝備更多輔助及運算模塊協助運算非命令之電子性能，以期望提升小隊整體戰鬥成效。

 

        是的，利貝羅勒被要求的並非個體戰力，而是輔助能力。與之身在同一小隊，擅用突擊步槍的戰術人形將獲得更進一步的提升；這就是利貝羅勒的價值。

 

        而這也是在框架中突破定律的前提；利貝羅勒一旦啟用這項輔助能力，即使她手上握持的並非型號利貝羅勒1918的槍械，只要同是突擊步槍，她就能將那把槍的能力發揮到水平以上。

 

        「最佳化程序，完成。」

 

        因此，同樣是突擊步槍的FAMAS，哪怕只是模型槍，利貝羅勒也能輕易上手。

 

        握住握柄，架穩槍身。在利貝羅勒眼裡，那些晃來晃去的剪影就和卡在保麗龍牆的氣球沒有兩樣。

 

        即將扣下扳機的前一刻，比剛才更強烈的脫力感襲向利貝羅勒。槍掉在地上，卻連伸手的力氣都擠不出來。

 

        「妳還好嗎？利貝羅勒。」

 

        青年不知何時來到身旁，手掌覆上她的額頭。

 

        「唔，過熱了啊。妳剛才作了什麼超出負荷的事吧？」

 

        雖然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聽出責難的意思，利貝羅勒不住垂下眼睛。

 

        「對……不洗……」

 

        話都沒說清楚，利貝羅勒宛如失去絲線支撐的人偶，往前倒下。

 

        青年接住她，順勢將之抱起；意外輕巧。就算是人類女孩，這體重也該歸類到營養不良的範疇。

 

        避開掠過眼前的拳頭，青年看現場越趨混亂，射擊攤老闆也放棄勸架開始打包，順起地上的FAMAS，交給UMP9。

 

        「不好意思，還給妳們。『掃描沒事再還。』」

 

        「謝謝你囉。『好唷～啊，可別推倒人家喔。』」

 

        「不客氣。『去妳的。』」

 

        透過唇語簡單交談之後，青年迅速離開。

 

        鑒於利貝羅勒的特殊性，就算世間熟知與戰術人形建立連結過的槍械並不會產生任何物理變化的原則，青年也不敢小覷。

 

        因為她是一具只有缺陷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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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半月更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 真不該隨便挑戰中長篇，雖然我原本也沒這個打算就是 (艸)

        為什麼越敲越多? 而且越敲越無趣呢? 雖然納悶，但坑都挖了還是得填 (遠目

 

        說來還有不少坑等著填啊。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無限循環

 

        我已經不想算這是第幾篇自HIGH文了... ... 笑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