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會有一兩樣興趣。
不管是戶外運動或室內休閒,能讓心情得到放鬆,或使心境恢復到平穩甚至安逸的狀態,我想這就是人們之所以培養興趣的原因。我曾基於這點提出睡覺也是興趣的論點,被叢雲狠狠打槍。
總之,我來到城裡的釣具店。
「不好意思,請問今天你有看到一位大約十五六歲,綁雙馬尾的女生?」
站櫃檯的應該是店長的兒子吧?看起來剛上大學生的青少年一聽就衝我翻白眼:
「雙馬尾女生?當地人啊觀光客啊綁這髮型的那麼多我哪知道。」
「呃……穿黑色水手服,可能有多套件茶色毛衣,還有綁著紅色領巾。」
「就說人那麼多我哪記得啊?不知道不知道。」
「眼睛偏紅色,人很可愛又總是笑嘻嘻的。」
「你聽不懂人話就是?老子說不知道。真夠了。」
我嘆口氣。
「……胸部很大。」
「喔,那個正妹啊?一開始這麼說不就結了?她五分鐘前剛走。不過我勸你放棄,她防禦可高的,我怎麼約就是不陪我,肯定有男友了啦。」
「謝謝。」
雖然不是很重要,但我釣出一個必須列入注意名單的蠢貨。
※※※
隨著日漸增強的陽光,時序來到四月。
時間即將進入中午。我坐在天橋上的長椅往下看,熙來攘往的人群幾乎淹沒柏油路。從四面八方湧上的談笑、緩慢駛入車站的公車、玻璃組成的高聳大樓,聲音乃至於影像的情報破片,拼湊出屬於這座城市的面貌。
說到我今天怎麼會來到城裡,當然只會是早上那通代替鬧鐘的電話──
【提督今天休假吧?村雨也是喔~而且會去城裡買東西,就醬!】
我眼角隱隱抽動。
「……不該告訴白露電話號碼的。」
──也是多虧這通凌晨四點的電話,害我到現在為止打了不下十次的呵欠。
又道,原本以為白露只是要我陪村雨出門,沒想到卻在早上集合結束的那一刻抱了將近二十份急件過來,害我在辦公室拚了整整一個小時。
「不過也因為這樣叢雲沒法擋我啦……唔?」
才走下天橋,麵粉的香氣乘風飄來,讓脖子下意識扭去那個方向。
「鯛魚燒……」
在這座島國司空見慣且深受各年齡層喜愛的甜點。然而或許是時間不對的關係,只有店員呆站在櫃檯。
不知怎麼,擅自想起之前和村雨在商店街吃鯛魚燒的事,也許是正在找她的關係吧?回過神來時,我的腳已經將我帶到店前。
就在這時,曳著茶色秀髮的她閃過路人,早我一步站到櫃檯前:
「不好意思,請給我一個奶油──」
「四個。奶油紅豆栗子芋頭各一。」
轉向我的她睜圓了眼,彷彿在問「為什麼會在這裡」似的,十足驚訝的樣子。
「哼哼~」
不過馬上就換回一如往常的微笑,向店員說:
「不好意思,請再追加兩個新口味。嗯,包一起就可以了,謝謝。」
接著又一次轉向我,眨了眨漂亮的赭紅色眼睛:
「就讓提督請客囉?」
「當然,那能請妳陪我走走囉?」
「哼~好哇。」
接過店員遞來的紙盒,村雨和我避開人潮,但也走了將近五分鐘才找到空著的長椅。這次也很湊巧的,旁邊就擺著台自動販賣機。
「也喝微糖紅?」
「等等,這次該換我了。」
沒想到村雨東西一放就走來我身邊,拿出兼具可愛及流行要素的零錢包,向我眨了眨眼:
「一來一往。這樣才對吧?」
「那就沒問題了。」
於是我把銅板投進自動販賣機。
「等、提督!」
村雨就像被嚇到的金絲雀般提高聲音,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啦,總之先選吧。」
為了不讓村雨有機會反擊,我還擋住退幣按鈕,惹得她不服氣地瞇起眼睛。
兩次聲響之後,村雨和我拿著溫度恰到好處的微糖紅茶回到長椅。
首先吃的是新口味的鯛魚燒。其實也就是調整甜度的紅豆泥打進碎栗子的內餡,口味安定,想必販售業績也普普通通。
「哼~提督真的是和西裝無緣的類型。」
村雨在我伸手拿第二個鯛魚燒時這麼說道。
「我本來就不走紳士路線啊。」
撕開包裝掰成兩半。嗯,芋頭口味。
「那要試試看嗎?」
「啊?」
我轉頭,看村雨半瞇著眼睛笑著,支著下巴的手指向對街。
由白色磚頭堆砌而成的牆面給人整潔大方的感覺,同時對比出深藍色招牌的沉穩;敞開的門口旁擺著用粉筆寫上促銷字句的立式黑板,乾淨得彷彿不存在的落地玻璃櫥窗內則站著穿上整齊套裝的假人模特兒。
任誰都看得出那是間服裝店,而且還是西裝店。
我吞下嘴裡的鯛魚燒。
「……我有軍服。」
「那不一樣唷。」
「……以前求職時穿的還在。」
「已經不合身了吧?」
「……試穿不買有點不好意思。」
「做這行的早就習慣了唷?」
村雨每回一句就笑得更開心,很享受的樣子。
「……我、我不想穿。」
「提督。」
村雨笑得更深,卻隱約透出一股壓迫,十足刻意地策動那豐潤的嘴唇:
「一.來.一.往,沒問題吧?」
而且還捧起裝著鯛魚燒的紙盒,往我手邊的飲料努嘴,提醒我休想拒絕。
「……我知道了。」
於是村雨開心地拿走另一半的鯛魚燒:
「我很期待唷。」
是期待味道還是期待我穿西裝啊?我扯了扯嘴角。
※※※
走進店門還沒三十秒,笑容滿面的女性店員靠了過來:
「您好,請問兩位需要什麼嗎?」
「這個……」
「我們因為換工作想挑新的套裝,有適合面試又能在上班穿的種類嗎?」
村雨流利地回答道,得到回應的店員肯定地點頭:
「有的。女性用的在一樓,我可以為小姐介紹;男性的在二樓,先生還請稍等,我請同事……」
「不好意思。」
村雨突然挽住我,柔軟的豐滿旋即包覆我的手臂,甚至貼上側腹。彷彿能喚醒心中野獸的夢幻觸感和屬於村雨的清新髮香,教我腦袋頓時超出負荷。
「我們要一起行動喔!」
然而店員發愣的時間不到半秒,表情更是動也沒動:
「好的,那請二位跟我來。」
不愧是專業人士。
在店員帶領下,我和村雨繞過襯衫及配件區,來到擺著幾具假人模特兒的中央區塊。順帶一提這是這層樓最顯眼的地方,敢情是為了讓客人不論從哪都能看到這的商品。
「這些是本店最熱銷的套裝。」
店員右手一件上衣左手一件裙子,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
「小姐的身材出眾,我個人推薦這種能凸顯曲線的類型。如果在乎同事的視線,可以加上這件薄毛衣,透氣又可以掩飾線條;或者搭配這件外套,用色彩影響視覺的方式也不錯;也可以直接買比較寬鬆的類型,但我個人建議最好是上班才穿,面試時果然還是要合身的才能給面試官好印象。」
每換一句手上的衣服和裙子也變成不一樣的,手速快到我幾乎以為她在變魔術。
「好的,我明白了~不,過。」
突然,村雨收緊摟著我的手,充滿彈性的柔軟再次包夾我的手臂。
「吶,你覺得哪件好呢~」
村雨甚至踮起腳尖,彷彿含住耳根般地細聲說:
「提,督?」
毫無距離感的溫熱吐息拂過脖子,我搶在理性衝出腦袋前稍微用力地咬住臉頰內側的肉。
「呃、唔……選、選妳喜歡的,試穿看看吧。」
很好把持住了。雖然斷句很不正常,但這時管他的。
卻見村雨有些訝異地睜圓眼睛,不過似乎不是很滿意我的回答:
「哼~」
而且還讓食指抵著下嘴唇,整齊的眉毛稍稍皺起,很有村雨風格的思考表情。
「怎麼了?」
「那我現在換。」
拋了個媚眼,茶色髮絲帶起某種植物清香的微風,看村雨接過店員手上的衣服,交談幾句後又轉向我。
那赭紅色的眼底似乎閃過某種不祥的光輝。雖然只是我的主觀判斷,但這種時候的猜測往往超乎常理的準。
「抱歉村雨,我去那邊看──」
「要好~好看著村雨喔。」
「──沒問題。」
我豎起大拇指地回答。
撒嬌貓兒似的甜膩語調和融合天真淘氣及成熟魅力的媚眼,能拒絕的男人根本不存在。
於是三分鐘後的我站在更衣室前。順帶一提,眼神死。
四間並排的更衣室,像是為了和燈光柔和的商品區做出區隔而大量使用白色,給人整潔印象的單純空間。從燈管到牆壁,最後看著眼前的白色門板,隱約聽到衣物摩擦的沙沙聲音,腦裡不自主地描繪起門後的景象。
於是我坐了下來。手肘頂大腿兩手交疊撐下巴,在心底把東日本地鐵站複習了遍。
「先生。」
突然冒出的店員把我嚇得整個人原地彈了下。
「不好意思,這是本店促銷的西裝,請試穿看看。」
然而店員的營業用笑容絲毫沒有動搖。
「西裝?」
「是,同行的小姐剛才讓我去拿的。請放心,小姐有告訴我尺寸,應該沒問題的。」
我更在意的是村雨怎麼知道我的衣服尺碼。
沒三分鐘,牆邊的穿衣鏡映出一位穿著西裝但擺著一臉奇怪表情的青年。
是的就是我。更別說這扯著嘴角乾笑又渾身不自在的模樣,完全就是等著被當可疑分子拖進警局。
「……所以我才不想穿西裝。」
先別說不適合,我甚至不會打領帶,連襯衫第一顆鈕扣都懶得扣上。
「嗨嗨~換好了喔。」
門突然打開,換上黑白二色套裝的村雨衝我眨了眨眼。
「喔、喔……換好了啊。」
「是啊,換好囉。」
我說我是錄音機嗎?還有村雨根本在鬧我吧?然而我卻一句反駁都說不出口。
因為腦袋已經過熱運轉。
「哼呵呵,怎麼樣呢?」
在我面前轉了半圈的村雨踩出模特兒般的自信站姿。
要我說的話,讓貼在牆上那些海報的平面模特兒和村雨來比,未免也太過殘酷。
代表嚴謹的黑及象徵專業的白,平板甚至枯燥的搭配,穿在村雨身上卻成了另類的視覺暴力,任何人的視線都會成為那壓倒性上圍及漂亮長腿的俘虜,然而讓男性歡呼女性崩潰的卻是村雨的窄小肩膀及纖細腰支,不只突顯胸口的雄偉更強調簡直是幻想等級的凹凸曲線,完整描繪臀部線條的窄裙及隱約透出膚色的純黑絲襪更是讓整體分數攀到最高。
摒除冗言贅字就是,我盡可能不讓眼睛往村雨脖子以下看。
「很、很適合妳……嗯。」
「但提督就真的一點都不適合呢~」
「……這槍也捅得太自然了吧?」
「艦娘就是不能放過任何可趁之機喔。」
村雨還裝模作樣地吹了下食指,教我苦笑了笑。
「話說回來,領帶是怎麼了?」
「就不會繫啊。反正穿也穿了,換回來啦。」
「不~行。」
沒想到村雨往我走近一步:
「提督有看過我們沒裝好艤裝就出擊的嗎?」
「這不一樣吧?」
「一~樣~的。好啦別亂動,一下就好囉。」
村雨說著就將掛在我胸前的領帶交叉,一邊思考一邊動作,而且不知為什麼哼著某種曲調。
雖然有點尷尬而且有點無奈,但我知道我笑了出來。
「好囉。看鏡子看鏡子~怎麼樣?好看吧?」
「嗯,真的好看。」
「只有領帶就是囉。」
「喂。」
「哼呵呵。」
動不動就被挖苦是滿困窘的,不過代價是村雨的笑容也值得啦。我聳肩:
「好啦,這樣滿意了吧?差不多該換回來了。」
「哎~明明還那麼多件的。」
「所以說啦,別把時間花在我身上。」
我笑著嘆了口氣,說:
「妳剛不是說了?要我好好看著妳。」
村雨稍微張開嘴巴,表情就像是聽到從沒聽過的語言。
「村雨?」
「啊、嗯……呵呵,既然提督這麼說了,就讓你看看村雨身上所有的好.地.方.囉?」
食指抵著側臉的村雨露出可愛得讓人心跳加速的笑容。
不過我的角度同時還能看到把手放在緊急通報按鈕的店員臉上那毫無溫度的營業用笑容。
「……適可而止囉。」
而我則是一臉和顏面神經痛患者沒兩樣的怪笑。
╮(╯▽╰)╭ ╮(╯▽╰)╭ 分隔線喔 ╮(╯▽╰)╭ ╮(╯▽╰)╭
沒想到第一篇就囉嗦成這樣... ... 且讓我致上發自內心最誠懇的歉意
不過接著字數就比較少了! 可以的話還請繼續看下去吧!!
那麼,這回是村雨主場篇~ 嗯直覺敏銳的各位應該都已經猜到了吧?
沒錯! 主題又是模擬結婚後所衍生的迷惘!!
... ... 老實說我個人很不喜歡敲這類型啊~ 一是不擅長二是不擅長三還是不擅長
但如果因為這樣就逃避可不會進步! 就算莫名其妙亂七八糟也是得硬著頭皮走下去!!
是說最近都是日常篇偶爾也該複習下戰鬥才對啊~
啊,這村雨篇並沒有戰鬥就是: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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