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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發於: 2015-10-11 07:58:57
一切發生得相當突然。
「千歲姊！聽得到我嗎？出個聲啊千歲姊！」
千代田哭喊著，輕盈的短髮被海水打溼貼在稍微圓潤的臉龐，身上的短掛和褲裙也溼了透，耳邊還有單調的警告音吵個沒完，但她只顧著倒在懷裡的千歲，甚至連儀裝都放手不管。
在千姊妹前方，四名艦娘就像是以身為盾一字排開。而在更遠的前方，則浮現快速接近的濁黑敵影。
──糟透了。
叢雲暗忖，悄悄浮出的汗水沿著側臉滑落，溶入大海。
率領決戰支援艦隊來到這片海域，完美達成任務並迅速撤離，卻遭到奇襲導致一名成員大破，甚至瀕臨沉沒。從射程判斷，敵艦隊肯定包含戰艦級；考慮到準頭，應該也帶有新型雷達。
隨著敵影逐漸清晰，叢雲的表情也越發難看。
纏繞領頭單位起舞的詭譎明焰，是旗艦級的灼金色。
「戰艦……Ru級！」
在叢雲身旁的曙低吼，然而那強勢的雙眸卻無可避免地流露懼怕。
這是當然。這支艦隊並非以主力編制而成，除了擔任旗艦的叢雲外都是等級評比剛過半百的二線戰力，就連火力要角之一的日向也才在昨天剛過六十大關。
又道，在支援攻擊之後，燃油和彈藥剩不到四成。就算是擁有艦隊中較高防禦力的伊勢和日向，也不會在這種情況貿然接下戰艦級的挑釁。
然而戰鬥已是不可能避免。帶著大破的千歲，行進速度肯定快不起來，所以就是全員反擊或留誰斷後的選擇題。
「曙，我以旗艦身分命令妳帶全員返航。」
叢雲說完，腳下發動機緩緩將她推向前。原本還懷疑自己聽錯的曙頓時一急，伸手拉住叢雲：
「妳傻了是不是！對面可是戰艦Ru級、還有雷巡和重巡啊！就算妳有辦法收拾驅逐艦，接下來不就──」
「那妳想怎麼做？全員留下反擊？帶著現在的千歲？」
擲來的問題猶如長槍般尖銳，叫曙一時說不出話。
「答案很明顯。」
叢雲甩開曙的手，不再看她。
「再說，妳們留在這只會讓我分心。」
「什──」
「別妨礙我戰鬥。」
硬質的聲音來自叢雲那纖細的背影，如同築起一道牆般，拒絕任何勸說的話語。
曙掐緊了手指，指甲陷入肉裡刺得發疼，但她毫不在乎。
作為驅逐艦娘，儘管裝備遜於其他級別而難以在戰場發光發熱，但她們卻肩負護衛、運送及奇襲等作戰要角，可能也是因為這個緣故，許多驅逐艦娘的個性具攻擊性或固執得無可救藥。
然而這並非缺陷。面對和怪物沒兩樣的深海棲艦，堅韌的心靈是必須的，只是有些驅逐艦娘將之反映在情感表現上，有些則將之藏在體內靜靜燃燒。
驅逐艦娘都有顆熾熱的心。對任務總是拚了命似的全力以赴，對夥伴更是賭上自己也要同進退。
因此，曙沒辦法阻止叢雲──同樣身為驅逐艦娘，曙完全理解叢雲的決心。
「……嘖！」
忿忿甩頭，曙朝千代田和伊勢姊妹大喊：
「立刻撤退！千歲由我曳航，其他人注意還有沒有其他深海艦隊──走了！」
不過，離開前曙低聲說了句話。
音量，剛好能讓叢雲聽到。
「只剩一口氣也要給我游回來，狗屎秘書艦。」
然後撐起千歲，頭也不回地撤離海域。
發動機的聲音漸漸模糊，深海棲艦的吼叫卻越發清晰。
象徵破壞的嘶吼、帶來死亡的嚎叫，棲艦的咆哮足以引出靈魂深處的恐懼，而叢雲獨自承接下來。
然後，領頭的戰艦Ru級對上叢雲的視線。垂著黑色長髮的纖細麗人眼中閃過不祥的光輝，張口發出尖銳的刺耳叫聲。
大氣發抖了，大海搖撼了。深海棲艦的吼叫，就連大自然都恨不得逃離。
是為了示威而吼叫嗎？是因為獵物逃了而發怒嗎？還是一介驅逐艦娘竟敢獨自斷後讓它們不快了嗎？
面對來勢洶洶的深海艦隊，叢雲輕啟薄唇：
「吵死了。」
不屑地吐出這麼一句。
從距離考量是不可能聽見的，但或許是本能感受到詆毀，戰艦Ru級再次發出惹人不快的尖叫。
兩道濁黑從Ru級兩側滑出，破開海面高速衝向叢雲。
「後期型驅逐級……」
這是在後段海域或特殊海域才有可能遭遇的深海棲艦，其強度和一般驅逐級大相逕庭，外型也有些許不同。
「不過也還是魚。」
叢雲冷笑，這時驅逐級已經殺到砲擊範圍，張開血盆大口──
「給我滾回海底去吧。」
──然後被砲彈挖出直達彈藥和燃油的通道。
轟響震耳欲聾，下一刻驅逐級就被火焰吞噬。悠然通過兩團火球之間，叢雲掃視眼前的棲艦：
「戰艦、雷巡各一，重巡二……」
叢雲垂下臉，背光和瀏海遮住她的表情。而在棲艦看來，叢雲該是對戰力差絕望而放棄掙扎，不約而同地勾起嘴角，雷巡級更是狂妄地笑了起來。
下一刻，雷巡級的腦袋被十文字槍刺穿。
不只同伴錯愕，就連雷巡級自己都無法置信。露出面具的單眼顫抖，發現槍柄尾端纏繞銀白色鐵鍊，自然順著看過去，只見鐵鍊的另一端就纏在叢雲右手。
「棲艦是不是都很喜歡笑給自己聽？」
不可能聽得到叢雲在說什麼，但確定的是雷巡級再也不可能看到叢雲動嘴的模樣。
一陣失重感，雷巡級眼中的天與海不斷交換，以及劃出漂亮弧形的銀槍，還有一具無頭軀體。
「～～～～！」
言語無法形容的憤怒咆哮，如同要咬穿叢雲般直撲過來。即使表情再平靜，身體仍不由自主地打顫。
「重巡……」
叢雲低喃。眼前，纏繞在二重巡級的光焰是次於灼金的沉紅，此刻更加入名為激昂的催化劑，燒得更加旺盛，色澤也濃稠得好比即將乾涸的血。
重巡洋艦，擁有僅次戰艦的火力，也擁有不遜輕巡洋艦的速度，雖然被戲稱不上不下，但要驅逐艦與之為敵無異是自殺，怕是戰艦也不可能無傷取勝。
只見戰艦Ru級輕甩頭髮，二重巡就迫不及待地殺出來。即使是棲艦，骨子裡還是戰艦，認為小小驅逐艦不需要自己出手吧。
「看不起人……也不能這麼說吧？」
彷彿觸及就會被燃燒殆盡的暗紅濁焰，就像失控猛獸般咬牙或吼叫的瘋狂怪物。原本就背負許多負面代名詞的深海棲艦，此時更是將其意義發揚光大。
面對直逼過來的重巡級，就算是秒殺二驅逐或奇擊雷巡得手的叢雲，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不過啊──」
然而，高舉右手握住槍柄的叢雲，揚起了無畏的笑容。
「只來兩個，夠嗎？」
重巡級棲艦放聲咆哮，抬起特化成砲塔的手臂，開火。
叢雲壓低身體，雙腳化作斬破海面的雙刀，衝刺。
一度平靜的海原再次騷動。平坦的水面衝出一道接一道的高聳水柱，如未開發地帶的原生林般，包圍、吞噬擅闖其中的愚者。
統御射擊。這是艦隊戰術之一，也是艦隊中存有裝備雷達的個體才能使用的技巧。
以相隔些微時間差的砲擊造就永無止盡的錯覺，不只有效追蹤目標，更能封鎖目標、擊殺目標。
論數量是二對一，論級別是重巡對驅逐。就算叢雲的氣魄值得讚賞，但這不會反應在帳面，更不可能動搖棲艦方的勝利。
是故，戰艦Ru級沒有出手的必要──至少重巡級是這麼認為的。
「──！」
直到那抹銀白來到眼下為止。
「嚇到了嗎？」
櫻花色的薄唇勾起戲謔的弧度，在重巡級看來就如同死神的微笑。
慌忙間踢出一腳，卻見叢雲從容旋身，非但連邊都沒擦到，還讓重巡級自己失去平衡。
瞬間，十文字槍以絲毫不開玩笑的威勢貫穿眉間。
然而重巡級卻露出獰笑。
迅速轉暗的瞳孔反射出對角方向的另一個重巡級，黑洞洞的炮口就對準叢雲。
「當我沒發現嗎？」
幾乎是砲聲響起的剎那，叢雲拔足躍起，如撐竿跳般將自己送入半空。
灼熱的砲彈如同疾馳的兇獸，咬碎曾是棲艦的肉塊。
比起摧殘同僚的大體，攻擊落空更讓重巡級氣憤。然而再次抬起主砲瞄準時，叢雲的身形卻遁入陽光消失無蹤，同時刺眼的光就像無數根扎著眼的細針，叫重巡級連眼都睜不開。
然而銅金雙眸已經鎖定目標，儀裝的高角砲幾乎零時間差地校準。
眨眼之間，鋼鐵下顎將敵方撕扯得不成原形。
「看戲也看夠了──」
叢雲握死槍柄一扭，轉向面露詫異及憤怒的戰艦Ru級。
「──該換妳了吧！」
吶喊與咆哮，打響最後回合的鐘聲。
乘離心力刺出的十文字槍和斑駁卻厚實的凶惡砲盾相互衝突，頓時衝擊波四散，颳起以之為中心的誇張漣漪，同時將雙方逼退。
往後平移幾公尺的戰艦Ru級迅速且精確地調整砲管，如貓般俯在海面的叢雲則收緊握槍的掌心。
毫不留情的水平砲擊與紙隔一重的技巧性規避。
「嘖！」
閃躲中，懸浮在耳朵上方的機件被炸去一挺，儀裝也被挖了個口子，爆炸的衝擊撞得發動機有些不穩。
持續下去的話，勝利必然傾向戰艦Ru級。
然而，擊發的砲彈卻一發接一發地失準。就像是自動避開叢雲一般，那飛旋的凶惡獠牙掠過身體、擦過儀裝，就是沒能咬上獵物。戰艦Ru級焦躁地咬起牙齒。
倏地，劇烈的爆炸從水面底下襲來，強烈的痛楚死絞戰艦Ru級的觸覺，巨大的水花更封死她的視覺。
下一瞬，銀光飛閃，劃破了水壁。
「得手了！」
然而戰艦Ru級的眼神卻流露出嘲笑與殘虐。
枯木般細長的手臂突然青筋暴露，零距離的尖叫幾乎讓叢雲目眩，那雙無瞳的眼閃過惡光。
當叢雲注意到時，來自左右的惡意已經無法阻止。
森白的骨骼就像刺穿果凍的吸管岔出那纖細身軀，絲縷般的血管與鮮豔的肌肉組織見於表面，耀眼的紅好比煙火般綻放飛濺──瞬間，戰艦Ru級幾乎看到這幅畫面。
「──！」
毫無預料、直刺雙眼的灼目強光令戰艦Ru級身體一顫。
動作出現一秒以下的停頓。
這是決定性的停頓。
「沒什麼好驚訝的吧？」
聽到聲音的同時，視野跟著逐漸恢復。然而就像被從中切割了似的，成了不平均的上下兩半。
「就算是戰艦，裝甲也不可能遍及全身。只要打進有效距離，當然就是我的了。」
感覺兩手變得輕盈，赫見砲盾不知何時半沉海面，連肘關節以下的手臂一起。
「而且重要的是我不能輸，也不會輸。」
然後，金色明焰潰散，戰艦Ru級就像斷線人偶倒臥海面，分成兩半的頭顱因此飛了一半。
在被氣泡侵蝕的視野中，不可一世的銀髮少女站在逐漸沉默的身軀後方，昂著形狀美好的下巴俯視這個方向。
即便服裝破敗燒焦、露出的肌膚不是擦傷就是燙傷、儀裝更是東缺一塊西缺一角，那銅金的雙眸仍如同深闇中的篝火般閃亮，銀白髮絲更與海面相互輝映，閃爍寶石般的光芒。
最後，是那只形同破布的手套中露出的，無名指上的戒指。
「不然誰還有本事管那大外行啊？」
※※※
「……那是──喂！狗屎提督、等！已經跑過去了喔！」
「叢雲！」
「叫什麼啊？毛毛躁躁的。還有這時間不坐在辦公室是什麼意思？沒我在就想偷懶了？」
「什麼態度妳、也不知道我有多──唔……」
「嗯？多怎樣？說清楚啊？」
「就……多、多想偷懶。」
「什麼啦？」
「我說我想偷懶。」
「喔？直接在我面前承認，也真夠膽啊你。」
「所以就請妳抓我回辦公室吧。」
「啊？為什──哼，好吧，我可會盯到你公文全批完為止，做好覺悟吧。」
說著盛氣凌人的字句，叢雲笑了出來；聽著不像下官口氣的發言，提督也笑了出來。
靜靜看著這一幕的微弱星斗，含笑似地輕輕閃爍。
╮(╯▽╰)╭ ╮(╯▽╰)╭ 分隔線喔 ╮(╯▽╰)╭ ╮(╯▽╰)╭
算是夏活短文系列的番外篇?
對近期自己沒怎麼敲戰鬥段落有感，硬是催生一篇出來
***隔了12小時的後記補充***
事實上遊戲並沒本文這種遠征遇敵的設計，單純是個人為了製造出不得不戰的情境為之，剛踏入艦收坑的同好別因為這樣就不派決戰支援啊~ 打王會很想哭的 (欸
本篇選角，確實是照搬個人活動使用的決戰支援編成~ 至於為什麼大破的會是千歲... ... 呃，說起來是為什麼咧 (惑
伊勢姊妹檔完全路人! 這樣對嗎!? 其實不意外啦，我個人偏愛扶桑姊妹，剛剛好而已 (笑 (欸
驅逐，嫁艦叢雲出場是理所當然，那曙咧? 單論等級或素質，自家的曙都沒比潮來得強，但我還是派她上陣打支援~ 哎其實當初也沒想過會敲這篇文，但動手了回頭又看到叢雲x曙這搭配了，突然覺得挺有戲的 (又笑
二位驅逐娘在設定上都是個性頗強硬的類型，看文中的描述，不難發現我擅自多做解釋，但我就是這麼認為~ 不過我也不否認是受到【陽炎拔錨】這部作品的影響 (繼續笑
而說到叢雲的無雙戲碼... ... 想想也覺得，這表現就算是150滿等都不一定辦得到啊 (大爆笑 (欸
最後的微閃光是我滿喜歡的段落~ 其實原本是打算用棲艦的落寞心緒作結，不過想想太陰沉了所以否決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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