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發於: 2015-06-25 12:55:37
我睜開眼睛。
腦袋似乎還沒清醒，五感也很模糊。朦朧的視野中是熟悉的辦公室，隱約聽到窗外的風聲及浪聲，電扇運轉的聲音隨著不怎麼涼爽的氣流送來，手臂底下則是又濕又悶的不適感。
掛在牆上的冷氣依舊被黃色封條死死纏住，「基地絕讚省電中」的字條貼在上面。
「……這麼熱我也能睡。」
不禁自嘲，抬起身體伸個懶腰──
「在勤務時間睡覺可真有種啊，司令官。」
「喔嘎呀唔嗯哈嘿哇喀咿啾嘻啊麥可傑克森！」
──然後像是嚇人箱的娃娃原地彈飛。
「叫什麼叫，又想用這招混過去？」
不知何時站在辦公桌旁，將及腰銀髮紮在腦後的少女輕蹩眉毛，銅金色雙眸投出不快的視線。
「叢雲……」
我呆看著單手插腰的她。束在後腦勺的銀色馬尾微微擺盪，白裡透紅的健康肌膚覆上一層薄汗，比平時更明豔動人，就像裹上一層糖衣的蘋果般光滑透亮。
不過此外就和以往沒有兩樣。一天到晚都不大開心的表情，纖細的肩頸和稍微隆起的胸部，修長的手臂及苗條的腰身，衣著描繪出的腹部曲線還有絲襪襯托出的緊緻大腿。
重要的是衣服仍發揮最基本的遮蓋功用。一想起剛才的夢境，我不由得多看幾眼。
「……你在看什麼？」
叢雲挑了挑眉，我才驚覺到自己正露骨地盯著她瞧，簡直和騷擾犯沒兩樣，趕緊閉起眼睛
也許是我的反射動作太蠢，聽見她誇張地大嘆口氣。
「睡傻了是不是？這種天氣虧你也能睡，讓你穿輕便點連態度都隨便，明天起乾脆連電扇都不給你算了。」
一如往常的帶刺字句，高姿態的訓話及可愛的威脅，不知怎麼讓我放下心來。緩緩張開眼，叢雲一副像在問「回答呢？」的表情。
「對不起。」
於是我垂下頭，發自內心道歉。
「什、什麼啦？」
叢雲似乎嚇到了，往後退了幾步。
「突然這麼認真是怎樣？就這麼怕電扇被拿走喔？」
「和這無關。總之、就……對不起。」
就算知道不是我能控制，也知道叢雲肯定覺得莫名其妙，但竟然做了那種夢。一方面有賺到的感覺，但在看到叢雲，更多的愧疚油然而生，我只差沒下跪。
「什麼跟什麼啦，真是……」
叢雲的口氣透出滿滿的困惑，那雙圓頭鞋很不安似地戳著彼此，好一段時間才停下。
突然間，叢雲的臉闖進我的視野，我一時嚇得忘記動作，甚至停止呼吸。
跪坐下來的少女垂著眉毛，就像在說著不好意思似的，很歉疚的模樣。
「又不是說不能休息，就是……以後注意點。」
說完撇過腦袋，大概是不想讓我看到現在的表情，但紅通通的耳根反進了我的眼底。
但她就像沒注意到似的，發出沒意義的沉吟，放在膝蓋的拳略略收緊。也許是覺得該說些什麼化解現在的尷尬，天生的使命感如此驅使著她。
「真、真的很累的話至少跟我說一聲，也不是不能幫你。而且沒注意到你累我也有不對，要道歉的不是只有你……」
大概是想不到能說什麼，困擾地垂了下眼，忽然靈光一閃似地抬臉，迅速轉了過來：
「放心吧！我絕不會沒收你的電扇的！」
叢雲抬起握住的拳頭、大力強調。
「噗哈、啊哈哈！」
服了妳了。我笑得站不穩，索性一屁股坐下，笑得開懷。
「等、笑什麼！我可是認真想過才說的！」
「不是、就妳、到底為什麼會想到電扇那去？不行，太好笑了。」
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彷彿整個空間都被我感染似地輕輕搖晃。
「姆嗚嗚……什麼啦！這態度是怎樣啦！你都不知道我剛多苦惱、不對才沒苦惱，也不對我真的考慮很多、啊煩耶！你還笑！再笑我就賞你氧氣魚雷！」
「好啦我知、噗呵、抱歉，我知道……呵呵。」
「哪裡知道啊！」
叢雲又羞又氣得高叫起來，孩子氣的模樣既新鮮又有趣。
心底暖洋洋的，有種被治癒的感覺。
我不否認對叢雲抱有男女之情，也承認希望夢中的情景能發生在現實，但在這些之前有更重要的事。
「叢雲。」
「什麼啦！」
「我喜歡能看到叢雲的日子。」
前一秒還氣呼呼的臉，這一會變得像燒開的水壺般通紅，好像還能聽到「砰」的音效。我笑了笑，伸手撥開垂在她眼臉的髮絲。
「很可愛喔，叢雲。」
倏地抿緊唇瓣，犀利的雙眸落入混亂的漩渦，嬌小的身體像隻兔子似地發顫。
喜歡她，所以想珍惜她。
儘管是不切實際到惹人發笑的想法，但我堅信不移。絕不能作出踰矩的事，必須尊重她的心情。剛才的夢，或許就是要提醒我這點也說不定。
不過，稍微得寸進尺點也不是不行吧？懷著惡作劇般的想法，我緩緩湊近她的臉。叢雲似乎猜到我想做什麼，卻也沒避開，闔起雙眼同時鬆開緊閉的唇，就像在迎接我。
喀擦、喀擦。不祥的聲音穿透一切，確實傳進我們耳裡。
我和叢雲不約而同看去同一方向，貼在牆腳的木板不知何時被加上滑軌設計，開出一個方形的小窗，從中伸出砲管般的長鏡頭。
緩緩移開的不祥之物後方，是兩眼放光的碧瞳少女。
「青葉，看到了。」
接著展開殃及全基地的追趕跑跳碰，這就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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